2013年4月19日星期五

開卷特寫 盲人維權者陳光誠

1.陳光誠抵美後6天,首次接受華文媒體視頻採訪

在獄中服刑4年3個月之後,又被重重圍困在家中1年半以上 的中國山東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攜妻子兒女於2012年5月19日從 北京飛抵美國紐約。

我迄今不知道古今中外是否有第二位盲人坐過4年多牢獄,再與妻女同遭持久圍困。

2012年5月25日晚間,身為自由亞洲電台記者和“心靈之旅”節目主持人的我,受自由亞洲電台普通話節目部派遣,到陳光誠在紐 約的住所對他作了視頻專訪。這是陳光誠抵達美國後,首次接受華文媒體專訪。


2012年5月19日,美國紐約,中國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與他的妻子袁偉靜。

在遭受“紅色中國”黑惡公權暴力的多年迫害之後,中華人民共和國惡劣人權 記錄的見證人陳光誠終於掙脱黑惡勢力的禁錮,抵達美國,獲得自由。

陳光誠一家到達紐約6天,各界關注者非常希望瞭解他的近況。25日下午,美國國會眾議員克里斯•史密斯(Chris Smith)到陳光誠 住所看望了他,並邀請他參加將要在首都華盛頓國會山舉行的聽證會,陳光誠欣然接受。

當天晚些時候,我採訪了陳光誠,先請他談談到紐約後的心情。

陳光誠:“説實話我也考慮了很多,最後我想呢,我還是必須要 接受採訪,然後參加這樣的活動。既然他們承諾保障我的公民權利、 自由和安全,那麼我現在就要去用它。如果他們保證了我還不用,我 做自我審查的話,那就跟沒有沒什麼區別。

“但是我也知道,這確實是一種實驗,也可以説是一種冒險,各 種可能都有。當時我就……最後我覺得我這個做法還是對的。當時我 接受採訪,然後可以拓展我的空間,如果那個時候我保持沉默的話, 我出來以後可能每説一句話他都會覺得你多説話。

“我知道很多朋友們都很關心我,可能覺得時間很長。但對我 來講,你想,星期六(19日)來到這兒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到我們 真正睡覺已經半夜了。然後從星期天到現在充其量也不過是四、五 天時間。再加上這一段時間我們始終長期在這種折騰的狀態中,剛過 來自己各個方面好像都覺得需要時間。朋友們可能是太關心我了,才 覺得時間長吧。反正我自己覺得時間很短,星期六我跟大家見了面, 做了簡短的交流,然後就在這兒做其它的事,比如説治療,今天下午 剛剛兩個醫生在這裡給我做了 1個多小時……差不多1個半小時關於我腳傷(從家中出逃翻牆致骨折)的一些檢查。”




談到中國的法制倒退

談到中國法制倒退時,陳光誠説:“後來慢慢的就肆無忌憚了, 可以大聲疾呼‘我們就是不用管法律!我們就是不用任何法律手續! 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就是説整個這樣一個行 政系統把所有的國家機關全都給你報廢掉了,綁架掉了,一點(作)用都不能起。

“你知道我去年傳出來一個視頻,我在視頻裡也僅僅是大體地勾畫了一下,我説:‘現在我們的國家被共產黨的頑固勢力給綁架了, 政府完全處於它們的挾持之中不能發揮它正常的社會作用’,這是根源所在。

“這個時候,這一系列的現象從另一個角度考慮也恰恰是一種 好現象。為什麼這麼説呢?社會發展到這個狀態,最好的事情和最壞 的事情會交織出現;最善的人和最惡的人都會登台上演。 對於所有的 人,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去很好地善待,只論事而不論心。不要覺得以 前怎麼怎麼樣,現在怎麼怎麼樣,只要他做出正確的事情我們就肯定 他,只要做出錯誤的事情我們就否定他,不管他官有多大。

“在這個時候我覺得,要想和以前一樣關起門來做壞事的那個 時代,可能已經過去了。”

主持人:“你從監獄出來的時候想到過有可能出來以後仍然不能 自由嗎?”

陳光誠:“想到,完全想到。”

主持人:“到這種程度想到了嗎?”

陳光誠:“到這種程度沒有想到,這麼黑,可能全世界的人都沒 想到。因為我還沒有講出來。”

主持人:“那你有什麼現在可以講,願意講的嗎?”

陳光誠:“我現在還不想講。等到我講的時候,我想可能所有 的……哪怕是僅僅殘存有良知的人,他都會為之動容。”

陳光誠:我侄子仍然不能會見到律師

主持人:“你的家人目前最新的情況怎樣?”

陳光誠:“我的侄子仍然不能會見到律師。從事情的一開始到現 在這種狀況,就是説中國的法律可能是已經完全地被踐踏了。你想 想,大批人半夜三更帶著武器闖進家裡去毆打他的父母,然後回頭再 來毆打他,在自己被打得受不了的情況下,然後去反抗,自己就有 罪。打人的就沒罪,入室搶劫的沒罪。如果這樣的事情都不能被認定 為是正當防衛的話,中國就沒有正當防衛了。”

2.回首往事

陳光誠和陳案簡況

家住中國山東省臨沂市沂南縣雙堠鎮東師古村的盲人維權人士 陳光誠2005年揭露臨沂地區在推行“計劃生育”中使用暴力,為農 民提供法律幫助。2006年3月他被當局綁架失蹤3個月,後被逮捕 起訴。

2005年年底,陳光誠與中國大陸另13位維權法律人一起入選香 港《亞洲周刊》“2005年‘風雲人物’ ”。

2006年5月陳光誠入選美國《時代》周刊“對世界最有影響力100人”。《時代》周刊説,這當選的100人“以權力、才華或所發揮 出的道德榜樣在塑造我們的世界。”

後來陳光誠又獲“麥格賽賽獎(2007年)”等多項國際人權獎。

2007年1月,在律師被毆打、證人被綁架不能出庭的情況下, 陳光誠被以“故意毁壞財物罪”和“聚眾擾亂交通秩序罪”判刑4年 零3個月。之前3個月被當局綁架沒有折抵刑期。

陳光誠的妻子袁偉靜從2005年秋天,一直處於不同形式的監控 中,多次被監控她的人毆打。
在我追蹤報導陳光誠事件長達7年的時間裡,陳光誠、袁偉靜 和相關事件當事人,多次接受過我的採訪。

陳光誠在臨沂監獄服刑之前被關在沂南縣看守所期間,袁偉靜 在一次接受我專訪時,較詳盡地談到陳光誠的經歷、談她所認識的陳 光誠,以及他們一起走過的道路。這次訪談是在2006年11月12日 陳光誠35歲生日前幾天進行,11月11日節目播出時,加入了陳光誠入獄前接受我採訪的錄音片段和陳光誠親友受訪錄音片段。

以下是節目回放

陳光誠35歲生日

2006年11月12日是山東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先生35歲生日。 陳光誠現在被關押在臨沂市沂南縣看守所。到目前為止,世界 各地寄給陳光誠和他太太袁偉靜的祝福卡片,已經有5萬多張。

陳光誠揭露“計劃生育”中的暴力侵權

2005年9月8日,陳光誠在“心靈之旅”節目中接受我的採訪, 談到當地“計劃生育”中的暴力問題。

陳光誠説:“這個‘暴力計生’,給人造成了一些傷害。有的人 被抓去打傷了,有的人被非法拘禁。所有已經生育二胎的,都要叫他們去‘結扎’,必須去,不去就派人去抓,而且這裡邊很多已經生育二胎的都是在法律範圍內給了 ‘准生證’的。

“還有不是經允許已經懷孕二胎的,那不管胎兒多大,都要拉 去強制墮胎。有一個費縣那邊的人叫陳希榮(音)’兒媳婦叫李娟。 李娟當時被拉去作墮胎的手術了,還有兩天就到預產期了……有的孩 子弄下來還會哭,但是大夫做一下手腳,他就不哭了。還有的孩子弄 下來的時候,接著就被這些大夫們裝到袋子裡拿走了。如果找不到當 事人,就會把她的兄弟姐妹,父母,岳父岳母,甚至親戚鄰居抓起來, 關到鄉鎮‘計生委’,以此來要挾當事人過來做手術或者是流產。如 果當事人還不來,在我們縣還比較輕,其它那些縣,當事人就遭到毒 打。”

主持人:“在多大範圍內存在這樣的問題?”

陳光誠:“據我收到的諮詢電話來看,我們臨沂市3(個)區9 (個) 縣沒有一個地方沒有。我們要對這些違反國家法律從事這種活動的人 提起訴訟,而且當事人都跟我們簽了委託代理。”

陳光誠和袁偉靜受到監控和暴力傷害

2005年9月9日,當時已經被當局軟禁在家中的陳光誠,座機 電話和電腦網絡又被切斷,陳光誠和袁偉靜行動受到監視和控制,多 次被跟蹤人員暴力傷害。

袁偉靜講了其中一次:“2005年的12月27日,冬天時做些煎餅, 作為儲備食物。每家每戶都在做,就在我嬸嬸家,離我們家約二十米 距離。他們(跟蹤的人)七、八個人上來抓我,把我從製煎餅的地方 拽出來,6個人抓住我的兩隻手腕,抬著我的腳脖。因為我身體較重, 衣服又被拽到上面去了,腰部就全裸露在外面,在地上磨。你想想磨 了 20米遠。地上都是沙子,他們就是這樣拖著,我當時疼得掙扎, 他們就是這樣兇狠,大約20多個男的,一直跟著過來的。

“抬到大門口時他們就説‘扔到這個地方,讓她自己回家吧’。 這時候我感到腰部像撒了辣椒水一樣。用手摸了一下,粘糊糊的,手 上都是血了。”

陳光誠簡介

陳光誠1971年生於東師古村,是家中五兄弟中最小的。他不滿1歲時,因發高燒雙目失明。直到1989年他18歲才進入盲人學校讀 小學一年級。1992年21歲時,開始參加維權活動。1994至1998年 就讀於青島市盲校。2001年畢業於南京中醫藥大學。陳光誠先自修, 後進修法律專業,全時間從事維權活動。

2006年3月11日,陳光誠被警方從家中帶走。在他委託的律師8月8日得不到允許出庭的情況下,8月24日,陳光誠被以“故意毁 壞財物”和“聚眾擾亂交通秩序罪”判刑4年零3個月。陳光誠提出 上訴,受陳光誠委託的二審辯護律師李勁松、李方平把30多個證人 的證言作了對比分析,提出質證意見,寄給法院。

臨沂市中級法院以書面形式二審,2006年10月30日裁定,撤 銷一審判決,發回沂南縣法院重審。

袁偉靜——陳光誠的眼睛

陳光誠和袁偉靜有一個3歲的兒子和一個1歲的女兒。袁偉靜 現在在家中仍被監控。

袁偉靜在青島化工學院全日制外語系班學習3年,2000年大專 畢業,曾經在縣城做過中學英語敎師。袁偉靜也和陳光誠一起,從事 維權工作。

因參與援救陳光誠,從2006年7月17日被軟禁在家中的北京 維權人士胡佳先生,早在5年前就認識了陳光誠,也瞭解袁偉靜這些 年來和陳光誠一起做的工作。

胡佳:“和袁偉靜通過這麼多電話,給我印象特別深的她説一句 話‘光誠看不見,我就是他的眼睛’,説明她跟光誠是一體的”。

袁偉靜:“我是光誠的眼睛。如果有朋友和他交談,朋友的表情, 我會向光誠表達;走路的時候,我會向他介紹路邊是什麼情況,遠處 是什麼樣的山、什麼樣的水,路過的地方我能看到的東西,我都會給 他介紹。”

靜夜細語話姻緣

自從陳光誠被警方帶走以後,袁偉靜一直在東師古村家中照顧 著年幼的孩子和陳光誠70多歲的母親。母親不幸摔傷臥床,袁偉靜 在床前料理一切。

夜深人靜,監控袁偉靜的人們還在窗前、門口守著,我撥通袁偉靜的手機,請她講講她是怎樣認識陳光誠,怎樣走進這個家的。

學生時代

袁偉靜:“我也是在農村出生、在農村長大。我父親是敎師,母 親是農民,我們姐妹三個。我在前幾年裡學習一直不錯,是父母的驕 傲。進了高中,那高中是全縣學習最好的學生,到裡邊我的學習成績 排不上名次,對我打擊挺大。

“高中時,因為一次早晨去體檢,按醫生要求沒有吃早飯,課 間操時跑出去買東西吃,被一位老師發現,當眾羞辱,自尊心和自信 心受到傷害,長時間抹不掉心理上的陰影。學習成績下降,以致於沒 有考上理想的大學。”

光誠的聲音幫我尋回自信——

袁偉靜“直到大專畢業1年後,2001年第一次鼓起勇氣,在 當地廣播電台發布求職信息,沒有想到借此認識了陳光誠。

“當時光誠正好聽到我的聲音。我在廣播中留的是家裡的電話。 他給我打電話,他覺得非常奇怪,在農村學英語的大專生、一個女孩 找不到工作,很讓人不可理解。他從我的聲音裡聽出來我非常不自 信。他鼓勵我,讓我不要自卑,他相信我是出類拔萃的。我也覺得他 的話非常非常有道理。我就説,你能不能給我你的電話?他就真的給我了。

“後來我遇到一些好像不能解決的事情,我就給他打電話。有一 次從電視台看到有個招聘老師的信息,是我們縣裡的。我就問光誠, 我説‘我不敢的’。他説‘你去試一下’,他鼓勵我相信自己,我就這樣去了。

“和我一起去應聘那個職位的一共8個人。通過講課以後,結 果令我非常驚奇,我講的是第一。當時收兩名,我就進去了。我非常 高興,從那天起,我的自信又回來了!”

初次相見

主持人:“你們兩個村子相距多遠?”

袁偉靜:“100多公里,必須先坐車到臨沂,然後從臨沂坐車到這裡來。”

主持人:“那時候您知道他是盲人嗎?”

袁偉靜“不知道。但是他第一次打電話,我説我非常想認識你, 想和你交個朋友,如果有時間,我還想去看你。他就説他是一個殘疾 人,如果我覺得和殘疾人交朋友有失面子的話,還是希望我不要過 來。”

主持人:“到你們見面的時候,通過多少次電話了呢?”

袁偉靜:“四、五次吧。在我真正看到光誠之前,我覺得殘疾人 就是坐著輪椅的人。我就是這樣無知。”

主持人:“那後來怎麼決定去看他的呢?”

袁偉靜:“通過和他談話,我當時覺得他的每一句話都太有道理 了,太深奧(笑)!我就覺得,他怎麼懂得那麼多東西呢?

“2001年7月21日,當時我就坐著公共汽車來了。因為旅途比 較遠,到這裡已經過了中午12點。”

主持人:“您和他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情景?”

袁偉靜:“他當時正在午睡,起來以後就找他的墨鏡,很迅速地把墨鏡戴上,他穿的在農村來説也是比較破舊的。我當時才突然想 到,噢,他是眼睛不好。”

主持人:“初次見面,你們都談了些什麼呢?”

袁偉靜“他問我電話裡以前談過的一些事情,對什麼事情的一 些想法……我還是很少開口的。他的話給我……他當時是學醫嘛,不 僅僅學醫方面的知識非常精通,他談到的社會問題也比較多。

“有一件事情給我印象最深。他講,因為當時上邊(河上游)已 經有一個造紙廠,村子的河水受到污染很重,村民喝的水對身體傷害 非常大。他對這個事情非常焦慮。他正是一個學生,利用寒假或暑假 時間去上訪,想解決農村喝水的問題。一直上訪到國務院環保局方面。

“後來,他從英國大使館裡申請了一筆錢,有個叫‘聯邦基金’還是什麼基金,現在我忘了。然後在村子裡打一個100多米深的井, 他現在在家裡正在執行這個打井項目。我當時聽了非常驚訝。

“通過他的講話,我覺得他在法律方面懂得非常多,我就更加敬佩他了。”

主持人:“你們第一次見面談了多長時間?”

袁偉靜:“一天的時間吧。”

主持人:“什麼時候離開的?”

袁偉靜:“我就住在他的家裡。他可能覺得我當天應該回去吧, 但是我直接吿訴他‘我今天回不去了,如果今天回去,我到臨沂以後 就沒有車了。我可能要到明天走’。他説‘沒有問題,如果你可以的 話,可以在我家住下’。”

主持人:“你們談到幾點鐘?”

袁偉靜:“超過晚上12點吧。”

主持人:“住在他那兒,您怎麼想呢?”

袁偉靜:“我那天實際上一點都沒有睡覺。我就躺在那兒回憶他 説的那些話。”

主持人:“無論是當時的表示,還是過後他的解釋,他那時會不 會想到,也許將來你會成為她妻子?或者他要爭取?”

袁偉靜:“他可能想過。他就是覺得,雖然我的知識比較匱乏, 但是還可以塑造我。他是這樣説我。”

主持人:“美國《時代》周刊還是挺有眼光的,説他們是‘塑造我們的世界’的人物,你看,先來塑造你了!”

(二人笑)

袁偉靜:“他先塑造我。”

主持人:“後來是什麼時間離開的呢?當時怎麼講?”

袁偉靜:“第二天大約上午10點以後我就回去了。我説‘有可 能的話我還會來看你’。”

主持人:“你們第一次見面,他有沒有想要摸摸你是什麼樣子?”袁偉靜:“他聽我的聲音感覺我是一個比較高大的女孩子。我説‘你可以試一下’。但是他可能還是感覺怕會不好意思吧,他就摸了 一下我的手。”

愛慕光誠

主持人:“以後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又是怎麼發展的呢?”

袁偉靜:“我回去以後一直在回憶他説的話。我非常想再見到他。 稍有一點事情,我就給他打電話。”

主持人:“光誠比你大幾歲?”

袁偉靜:“比我大5歲。”

主持人:“他每次的回答都能滿足你的願望嗎?”

袁偉靜:“他每次給我的回答,我當時可能就不考慮吧,我就是按著他説的走,我覺得他的話非常正確。”

主持人:“非常崇拜他,對不對?”

袁偉靜:“對。”

主持人:“後來怎麼樣?你們再見面是在多長時間之後?”袁偉靜:“第二次見面是在8月22日。以後幾乎每個月我都來 看他一次。”

主持人:“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就有進一步的發展?”

袁偉靜:“應該説是從第二次見面吧。我覺得他就是眼睛看不見, 別的方面比我強得太多了。我覺得他這個人非常厲害,在這種情況下 他能夠讀完大學,我非常佩服他,因為像他這樣看不見的人,在農村多數是通過給別人算命啊,這樣來生活。”

辭去教師工作,為光誠作助手

主持人:“後來是怎麼決定結婚的?”

袁偉靜:“在暑假一次我過來看光誠。他正好負責做一個殘疾人 案子(的法律援助)’讓我和他一起去。我看到一家6 口人,4個是 殘疾人,中年夫婦是健全人,婆婆公公都是盲人,兩個孩子分別在10歲和十二、四歲,是小兒麻搏症。大一'點的是女孩,每走一'步都 是要倒地的狀況,腿彎得非常厲害;小一點的孩子就乾脆不能夠直 立。當時因為是‘農業税’問題,我就和光誠一起去做這個事情。

“我的改變也是通過認識這個家庭。

“一般情況下,如果父母是盲人,我們只要盡到孝道就可以。 但是孩子是我們的希望,我就直接吿訴孩子的母親‘我覺得你這兩個 孩子沒有多大的希望啊!’她説‘如果單單為了我自己,我早就不活 了,就是因為我這兩個孩子,我才會活下去。如果我對自己的孩子都 沒有希望,我放棄他們的話,誰還會來為這兩個孩子負責?’這就是 這位中年婦女説的話,她的責任心非常重。

“我覺得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揹著那麼重的重擔……實 際上她的丈夫精神上已經被打垮了。靠出外打工,他自己有意去偷, 去搶,有意去進監獄。但是他的妻子並不是這樣的,她盡自己最大的 努力。

“我和光誠一起去做這個案子(的法律援助),當時我覺得這個 母親非常偉大。再一個,我就決定放棄我英語敎師的工作,我覺得我 應該是光誠最有力的助手。”

主持人:“您提到的這個案子結果怎麼樣?”

袁偉靜:“這個案子最後勝訴了。因為當時殘疾人不應該交‘農 業税’,但是當地政府還是向他們收了。通過訴訟,把這個錢要回來 了。”

主持人:“陳光誠先生有沒有拿到過律師執照?”

袁偉靜:“沒有。因為在中國沒有為盲人考試的試卷。他只是通過自學積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從丈夫的哥哥家出發,沒有嫁妝的婚禮

袁偉靜説:“因為我知道母親身體不好,和光誠交往,我不敢吿 訴我的家人。一直到辭掉工作的時候,家人都不知道我認識光誠這 件事。學校吿訴我父母我要辭掉工作,父母問我,我就把情況説了, 説我認識一個朋友......”

主持人:“光誠眼睛看不見這件事情跟家裡説了嗎?”

袁偉靜:“最後沒辦法只好説啦。我父母很傷心,母親把我關在 家裡不讓我出門,我就想辦法溜走,來看光誠。

“每次來光誠這邊都會有一些人來諮詢,或者光誠要出去為殘 疾人做些事情,我都和他一起,有時候我甚至一周時間都在這裡。

“因為當時我父母根本不知道光誠的家在哪裡,我怕他們會找 到。我母親有病,我又不敢很大的刺激她,但是又覺得這邊很多事情 我必須來做,我就決定和他逃婚。”

主持人:“(不叫‘逃婚’)是‘私奔’。”

袁偉靜:“我感覺從認識光誠到現在這種狀況,我最對不起的就是父母了。到後來我就決定,應該和光誠快點結婚。

“但是我知道,回家坐從娘家來的車,真正體體面面結婚這種可能幾乎就沒有。我就和光誠商量,不回家了,我們就這樣偷偷結婚, 光誠當時覺得我很委屈。沒有我父母那邊一點點的嫁妝。”

主持人:“這在農村好像不太合習俗了?”

袁偉靜“對。”

主持人:“你們就沒有操辦一個婚禮嗎?”

袁偉靜:“我們操辦了一個婚禮,因為他有個哥哥在縣城裡,我是從他的家裡出嫁的。”

主持人:“你當時心裡是什麼感覺?”

袁偉靜:“當然很難受,因為光誠這邊家庭條件非常艱難。和光 誠結婚到現在,除了一個沙發是光誠這邊買的,哥哥們湊錢給我買了一個電視機。我當時就跟光誠説‘我別的可以不要,但是我需要一個 結婚用的新床,這個是我一定得要的’。光誠的父母還是沒能夠滿足我。”

主持人:“現在怎麼樣?”

袁偉靜:“那個床我不知道是他們以前誰用過的,當時是用新的 紅漆刷過。這是我對光誠非常不滿意的一點。”

主持人:"後來還為這件事説過沒有?抱怨過沒有?。”

袁偉靜:"當然。我為這個事情也吵過架"

(二人笑)
主持人:"那現在……”

袁偉靜:“我還是睡在一個破床上。我們結婚是在2003年,一 直到2005年,這個階段我們主要做的就是維護農村殘疾人還有農民權益(的個案)

拮据的生活

主持人:"在這個過程中,你們生活上怎麼樣維持?”

袁偉靜:"因為我們為殘疾人、農民維權所有做這些事情都是免費的。我們和有機構的朋友合作做些項目,有一點點勞務費。”

主持人:“您自己也種地嗎?”

袁偉靜“幫著父母種地(陳光誠的父親2004年過世,現在幫母親種地)。在家裡的生活就是靠土地上這些東西。對我來説經濟上的 困難還是比較大的,畢竟我在我父母那邊生活,相比這邊寬裕得多。我一下受不了那麼拮据的生活。

“我就和光誠商量,因為做維權這樣的事當地政府還是非常不願意、非常不高興的,我有時説‘社會上這麼多問題’,灰心時我會 這樣説‘我們兩個人也做不了、管不了那麼多’。

“光誠説,我那句話讓他感覺非常失望。他説‘一個人不可能管到所有的事情,但是如果每個人都説,我管不了這樣的事,見到每個 不公的事情都放棄的話,很難想像社會會是個什麼樣子’。他説‘你 有多大力量,就盡多大力量,去做了,你不後悔,心裡踏實’。”

2005年揭露“暴力計生”

陳光誠和袁偉靜做“計劃生育”中暴力侵權問題的調查是在2005年。袁偉靜談到當地除了暴力強制婦女墮胎之外,還使用暴力強制育齡男女作“結扎”絕育手術。

袁偉靜:“《計劃生育法》當中説,可以自由選擇的一項是,你 如果願意,就可以去‘結扎’,不願意你完全可以不用去。‘計生’方 面呢,如果強制她(他)‘結扎’ ’她(他)不去的話,‘計生’方面就 會趁著天不亮或者天黑,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人,強制把家裡的婦女或 者男的拉走去‘結扎’。

“後來又有一些更嚴重。在我們附近也有,因為要求她去結扎,‘計劃生育’方面沒有找到她,就把她娘家的父親拉到雙堠‘計生委’去,用掃地的掃帚打臉。他的女兒知道父親被打以後,來問我們應該 怎麼辦。後來她父親挨打過度,也不能夠吃飯,就在‘計生委’辦公 室裡暈倒了。他們那邊也可能有點害怕,就把他送到他的村子附近路 旁邊一個溝裡,扔在那裡,後來被他的兒子找到,拉回了家。

“光誠就吿訴他們,這樣打人是違法的,可以去吿他們,光誠 就幫助他寫訴狀,吿了他們。
“後來,我們又去了臨沂更多地方,做了一些調查。因為很多 群眾來反映,他們那邊的事情更加兇殘。我和光誠想辦法請北京的朋 友來幫助這些人。”

主持人:“北京的朋友都是法律界的嗎?”

袁偉靜:“是的。光誠2005年8月11日時和北京的朋友在這個 地方做調查,可能被當地政府發現了,然後就派人在我們家這兒來看 著光誠,限制他出門。但他還是想盡一切辦法出去,繼續做他的調查。

“和北京的律師做了大量調查以後,把調查做了部分公布。這 時候他們才真正害怕了,把我和光誠一起看在家裡。”

村民和親人的理解與支持

2006年3月11日,陳光誠先生被警方綁架失蹤後,村民徐女士説:“陳光誠是一個很熱情的人,如果我們有什麼事,可以去問問他, 村民有什麼困難,他可以想辦法幫助。在‘計劃生育’方面我們都是 法盲,有什麼事情我們就過去問一下他,結果把他也捲進來了。”

主持人問袁偉靜:“你結婚後,父母親是不是已經接受了光誠?”袁偉靜:“我爸爸幫了我很大的忙。這也就是一直到現在我母親 怨我父親的一個重要原因。特別是我現在遇到了這種情況,我媽媽就 覺得是我爸爸把我推到了這個火坑裡。”

主持人:“你爸爸現在怎麼看這事情呢?”

袁偉靜:“他是一個比較尊重我的人。雖然我現在遇到了這些困 難,我爸爸曾經説過,這些都不是我們的錯,光誠進了監獄,也不是 光誠的錯。我非常感謝我的父親。”

猶如明眼的光誠

主持人:“您和光誠真正生活在一起,做了太太,自己真實的體會是怎麼樣?”

袁偉靜:“平常光誠雖然看不見,但是很多事情他都讓我非常難 以想像一他能做得到。

“我當時懷孕,去醫院作檢查,他陪我去,走在路上他會説‘這 個地方是一堆石頭’、‘這兒是不是有一棵樹?’我當時都懷疑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夠看到,我也偷偷從側面看他的眼睛。

“後來我才瞭解到,他是通過各種聲的反射,知道某地方可能有什麼東西。

“有時天黑了,我想做點針線活,我紉針的速度可能還不如光 誠。真的,説實在話。”

主持人:“他用什麼紉針?”

袁偉靜:“他用嘴和手。”

主持人:“不用紉針器嗎?”

袁偉靜:“不用。他還參加過盲人紉針比賽呢,1分鐘能穿過多 少次針……”

主持人:“很多盲人都可以紉針穿線嗎?”

袁偉靜:“還是不多的。前天給他整理東西的時候,有很多榮譽 證書,演講比賽、歌唱比賽的榮譽證書……起碼有10個左右。

“家裡什麼壞了都是他來修,包括洗衣機壞了都是他來修的。”

主持人:“他怎麼修?”

袁偉靜:“這是許多人非常奇怪的事情。因為很多原理他懂得, 他自己找些工具,就開始修,包括他的收音機壞了都是他自己修。他 順序把小小的螺絲等等卸下來,放在固定的地方。這時他不准我動他 的東西。

“他最大一個特點就是修的時候老是用嘴、用舌頭去舔那些東 西,他可能是通過舔,知道毛病出在哪裡。百分之八十以上他都能修好。

“他所做的一些事情給我感覺他是看得見的,根本不覺得我是跟了一個盲人丈夫。”

在北京的胡佳先生説:“我在2001年就認識光誠了。光誠戴著 個墨鏡,但是我覺得他卻目光炯炯。他的墨鏡在對著你的時候,臉龐 上閃著笑意,你就可以感覺到這個人很燦爛。”


村民、親人眼中的陳光誠和袁偉靜

談到陳光誠,同村村民杜德祥先生説:“他為俺莊裡做好事,老百姓沒有説他孬的,説他怪好啊,給俺莊上了自來水,俺莊400來口人都使(用)。”

主持人:“他太太現在在家裡行動自由嗎?”

杜德祥:“還被看著。”

無論是村民還是家人,談到袁偉靜,都有很多對她的誇獎。現在在臨沂打工的陳光誠的大哥陳光福先生説:“我們這個家庭條件在當地來説是比較差的,弟兄們多嘛,牽扯到一些住房、財產什麼的,她都不計較。

“另外在孝敬父母方面,特別我媽媽受傷以後,更能體現出來。老人這一個月來,吃飯、大小便都在床上,只有偉靜在照顧我媽媽,這一點別人恐怕還都很難做到。我媽媽也非常滿意,説小袁做得非常不錯。”

摔傷後臥病在床,近日已經能漸漸走動的陳光誠的母親王金香説:“小袁是不孬啊,我不能動彈,哪兒哪兒照顧我都怪好啊。”

陳光誠的侄女,在外地讀大學的陳雲説:“我感覺和我五嬸是最親的,心裡有什麼想法我全都跟她説,她來幫助我解決,是特別親密的那種朋友關係。她有兩個小孩子,家裡我奶奶年紀大了,莊稼地裡的活,她儘量不讓我奶奶幹,自己全都擔起來了。我感覺她特別偉大,我對她特別崇敬。”

村民杜德江女士嫁到這個村子已經20年了。她説:“袁偉靜這個人對大人、小孩,不管對什麼樣的人,説話、辦事,人家沒有説她孬的。

“現在陳光誠被抓、袁偉靜被跟蹤,也有村民看到好人沒有得好報,就勸袁偉靜不要再行好了。

“那回人家老太太都敎育袁偉靜説‘你五嫂(陳光誠排行老五,村民稱袁偉靜‘五嫂’或‘老五家’)’往後在這地方村子裡,可不要去光弄些行好的事,你説(現在這樣)怎麼辦?’

“ ‘老五家’(袁偉靜)説‘大娘,不管怎麼樣,俺繼續……就算是陳光誠被關4年、關10年出來,孩子也長大了,俺照樣行好,繼續做好事。為農民,俺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作虧心事,俺不怕鬼叫門”

袁偉靜的幸福與不滿

主持人:“和陳光誠結婚,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袁偉靜:“我做了很多家務,我還要和他一起做一些事情,但是他好像覺得我做所有一切事情都是應該的。像包括看孩子、做飯……那就是我女人應該的。”

主持人:“那是大男子主義嗎?”

袁偉靜:“對。我覺得他有一些這樣的東西,這是我對他有一點不滿的,但是對別的方面,自始至終我是非常敬佩他的。”

主持人:“對您的婚姻生活,總的感覺什麼樣?”

袁偉靜:“我還是覺得非常幸福。因為如果不跟著光誠的話,我不會有那麼多的責任心,根本就不會那麼堅強,我不會想到別人。”

3.陳光誠刑滿出獄後

2010年9月9日陳光誠刑滿,在當局嚴密監控下被送回家中


2010年9月9日,在山東臨沂監獄服滿4年零3個月刑期的陳光誠刑滿,於北京時間早晨6點30分,在當局嚴密監控下被送回家,路上與正要去監獄接他的妻子女兒和哥哥陳光福見面。

此時,我撥通了袁偉靜事先預備的當天應急手機,作了獨家採訪報導。

袁偉靜:“光誠已經回來了。”

主持人:“門口還有監控的人嗎?”

袁偉靜:“還有人,現在還不是很方便。光誠感冒,嗓子啞了。”

剛剛進家門坐下的陳光誠接受了採訪。

主持人:“祝賀您出獄!現在身體怎樣?”

陳光誠:“除腹瀉外,其它問題不大。這兩天我的喉嚨突然説話嘶啞了。”

主持人:“腹瀉情況怎樣?”

陳光誠:“還是不行,有時晚上突然要上廁所就很急,需要馬上去,有時一晚上好幾次。”

主持人: “到現在持續多久了?”

陳光誠: “從2008年7月25日,一次食物中毒造成的。”

主持人: “後來又有什麼別的原因加重持續到現在?”

陳光誠: “飲食啊各方面都成問題。”

主持人: “你有沒有受到身體的虐待?”

陳光誠: “初期非常厲害,2007年的時候非常厲害。”

主持人: “現在大家最關注您的身體和出獄後與家人是否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陳光誠: “我要謝謝世界各地的朋友對我的關注。這是我一直想跟所有朋友説的。”

袁偉靜:“只能暫時先説到這裡。”

在陳光誠被囚禁的4年3個月中,法定每月1次探視,而袁偉靜一共只被允許探視陳光誠3次。


陳光誠刑滿之前半年,當局有關方面就加強了對他家所在的東師古村重要道路的把守。到陳光誠出獄前一天的9月8日,陳光誠的妻子和大哥家門前都分別被四、五個人日夜看守,下地幹活、外出購物都有騎摩托車的人近距離跟蹤,加上把守要道的人,至少有20多人執行監控。陳光福和袁偉靜的手機也常常不能正常通話。

2010年9月13日陳光誠夫婦再次接受我的採訪,以後與外界完全失去聯繋。

在此後長達1年半時間裡,國內各地網友、維權人士和外國媒體人先後數度前往東師古村,想要探視陳光誠一家,都被攔阻、毆打、搶劫或毁車,無一人能進入陳光誠家。

2011年2月9日在美國的民間機構“對華援助協會”在網上公布了一段從東師古村輾轉傳出的陳光誠夫婦視頻談話,講述陳光誠刑滿出獄被送回家後,他們夫婦被當局囚禁在家,每天3班人員、每班22人監控,與外界完全隔絕的詳情。

2012年4月26日地當局發現陳光誠從家中逃走,陳光誠的大哥陳光福家,深夜遭人入侵。陳光福的兒子陳克貴手持菜刀自衛,雙方受傷。

4月27日,陳光誠從家中逃出後錄製的一段視頻談話公布在網上。美國民間機構對華援助協會主席傅希秋牧師當天吿訴我“陳光誠目前百分之百安全”。

4月28日傅希秋牧師又説“陳光誠已經處於美國的保護之下”。5月2日中國新華社消息稱,“進入美國駐中國使館6天後,於5月2日自願離開使館的陳光誠,在北京就醫”。而當天被送到北京朝陽醫院與妻兒會面的陳光誠向記者和朋友一再表示,離開使館是因為受到來自當局的威脅,現在他和家人都在危險中,最大願望是全家離開中國。

5月3日下午兩點,美國國會與府會中國委員會在華盛頓國會山就中國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事件舉行了緊急聽證會,多位議員出席,討論事件進展,尋求新的解決辦法。在北京朝陽醫院就醫的陳光誠通過電話參與了聽證會。

5月4日,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紐蘭發布聲明,説陳光誠已經接到美國一所大學的邀請,家人可以陪同前往。中國政府承諾會儘快處理陳光誠一家的護照申請。

2012年5月19日陳光誠與妻兒抵達美國紐約,在紐約大學與媒體見面,作簡短講話。

5月31日,應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邀請舉行座談會,陳光誠回答與會各界人士的提問。

4.美國兩黨議員8月1日國會山與陳光誠會談後見媒體

8月1日美國國會眾議院議長約翰•博納和前議長、民主黨領袖南希•佩洛西,及幾位議會兩黨領袖在國會山會見了到達美國兩個多月、今次專程從紐約趕到華盛頓的中國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

閉門會談後他們與媒體見面。議長博納、陳光誠和民主黨領袖、前議長佩洛希先後發言。
我在現場全程採錄了與媒體見面會的實況。

眾議院議長約翰•博鈉講話

議長博納先生説:“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歡迎各位!我很榮幸地歡迎陳光誠來到美國!他經過了我想是如很多美國人所走過的非凡旅程,顯示出他和他家人的勇氣。我認為,他們的榜樣提醒我們,珍愛生命和自由的時日。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如此努力地工作,以保存、保護出生的生命。

“我個人要感謝陳光誠及其家人所做的,因為人權和宗敎信仰自由是美國立國之本。

“儘管我們與中國的關係是重要的,美國有義務敦促中國實行民主改革,改善人權。我們不應該對妨礙重要信息的傳播保持沉默,不能對剝奪公民自由保持沉默,我們不對中國強制‘一胎化’政策保持沉默。在保障所有公民的自由和尊嚴方面,中國政府有責任做得更好,而美國政府也有責任堅守這些原則。”

陳光誠講話

陳光誠:“大家好!很高興也非常感謝博納議長和佩洛西前議長,以及其他國會議員們今天抽時間出席和我們見面。我們從陳克貴的案子開始談起,陳克貴為了避免被半夜翻牆入宅的地方黨委的官員以及僱來的土匪打死而被逼反抗,卻被指為‘故意殺人’,這個案子本身就是長期對我一家實施迫害的案子的延續。

“我到北京以後,中央政府曾經不止一次地對我公開承諾,要對山東數年來對我一家人的這種非人道的迫害展開調查並做出公開處理。這麼長時間來,現在有3個月了,但是我沒有收到任何這方面進展的信息。來到美國以後,也沒有任何一個中方代表接觸。如果像這樣的案子,非常明顯的違背中國的憲法法律以及國際法人道等等突破道德底線的這樣的案子,都不能被公正的得到解決的話,我想誰還會相信中國會尊重人權?誰還會相信中央政府能夠實行法制? ”

“目前中國的人權狀況這幾年來急劇惡化,在這種黑社會化的‘維穩體制’的野蠻掌控下,中國社會當中社會不公層出不窮,中國社會的道德、法制幾乎被其帶到了 ‘文革’時期這種完全無法無天的狀態。一個分管政法的副書記就可以説‘我們就是不用管中國法律是怎麼規定的,就是不用任何法律,想怎麼幹就能怎麼幹,你還能怎麼著?’

“誰有這麼大權力讓公檢法脱掉制服去扮演土匪? ”

“但是,中國民眾的權利意識已經在政法委對權力這種野蠻的操控下,自身權利受到侵害的民眾奮起反抗強權,敢於對這種強權説‘不! ’。他們已經逐步地戰勝恐懼,來推動中國的公民社會、法制建設。”

“那麼,在中國轉型的關鍵時刻,我希望美國以及秉持憲政法治、民主自由的所有民主國家和人民,能夠幫助中華民族順利地轉型至公民社會。

“現在的狀況是,轉型是必然的,不管誰願意還是不願意,大家的幫助可能會使其更順利。

“一個真正的世界級的領導人,應該有‘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大志。我想所有國會的議員朋友以及各個國家的領導人對此都應該有一個明確的表態。當然我也希望奧巴馬和羅姆尼先生也有一個明確的對中國人權狀況的表態。

“公平、正義、人權是沒有國界的,我希望咱們所有關心中國人權狀況的人都能夠盡一份力。中國這幾年來的狀況,可能大家瞭解不是很多,尤其是中國普通民眾的權利意識的成長是非常迅速的,我們應該有理由相信,中國很快會進入一個文明社會。”

“歷史的車輪沒有人能擋得住,我希望中國的中央領導人能夠及時地順天應民。溫家寶曾經説過‘無信則不立’,應向全世界證明你們的誠信,對山東展開徹底調查,作出公開處理,給人民一個滿意的答覆,還要經得起歷史的檢驗。

“我願意跟所有關心人類人權狀況、人格尊嚴的人交流。謝謝!”

民主黨領袖、前議長南希•佩洛西講話

美國眾議院前議長、民主黨領袖南希丨佩洛西説:“謝謝!對我們來説很榮幸與陳光誠這樣在法治與人權上有勇氣、有名望、有擔當的人聚於一堂。感謝議長能使我們很多人今天來到這裡,感謝你以兩黨一致的方式將我們聚在一起,探討我們能如何幫助陳光誠所調查的中國地方的狀況。

“陳光誠已經得到幫助,現在該幫助他的侄兒了。我還要感謝奧巴馬政府、希拉里•克林頓國務卿的出色工作,使陳光誠可以離開中國抵達美國,並將有關的案件帶到這裡。案件涉及中國的法制、殘疾人士的權利、人權受到迫害者的侵犯、以及他們對相關調查的壓制。

“我並不常對議長先生這樣説,我希望明天我們也有同樣的協同行動。(佩洛西與幕笑)

“我很贊成你説的,我們,我們的國家在與其他國家關係中的立場,以及在陳光誠事件中的立場。你採取了兩黨一致的方式關注中國人權問題,這次是陳光誠的個案使我們有機會共同參與。再感謝議長先生使我們有機會在美國國會歡迎陳光誠,謝謝!”

以上文字的視頻或聲頻文件,存錄在自由亞洲電台普通話網頁“心靈之旅”攔目中,鏈接如下:


1.    http://www.rfa.org/mandarin/Xinwen/zm-0525201223l405.html
2.    http://www.rfa.org/mandarin/zhuanlan/xinlingzhilyu/m1111mind-11152011165824.html/
3.    http://www.rfa.org/mandarin/zhuanlan/xinlingzhilyu/mind9-080620121611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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