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19日星期五

第三篇 口號與中國:“工業學大慶”


第三篇口號與中國:“工業學大慶”

(首播:1999年9月26曰)

口號、歌曲,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年輪

(1949年10月1日開國大典現場音響,“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毛澤東在北京天安門城樓上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 ”)

當人們打開記憶之門,回顧半個世紀所走過的道路,當年歡慶勝利的腰鼓聲仿佛還響在耳邊,記憶中那紅旗飄舞,口號震天,歌聲如潮的一波波、一幕幕,像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年輪刻進了當代歷史的長卷,留在人們記憶的深處。

1960-1970年代,中共製造了 “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的“神話”,中國北方大慶的一個石油工人王進喜(圖中前)成了這個“神話”中的“榜樣人物”。而中共執政者蜕化成權貴資本集圑後,中國“工人階級”的地位一落千丈。

(插播:歌曲《社會主義好》錄音)
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反動派被打倒,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
全國人民大圑結,
掀起了社會主義建設高潮。
共產黨好,共產黨好……

在中國大陸這半個世紀的歷史中,與大量革命歌曲相伴而生的還有各個時期風行的“革命口號”。

(插播:錄音歷史資料)
(男生朗誦)
我們的祖國光輝燦爛,
我們的人民勤勞勇敢,
我們的時代,
一天等於二十年!……

1998年2月中共黨史出版社在北京出版了《口號與中國》一書。前言中寫道:“旗如海,臂如林,站起來的中國人一路呼喊著走來,走過近半個世紀的風雨春秋。

“ ‘三面紅旗’下的中國人進入了天堂般的人間神話世界:超英趕美,敞開肚皮吃飯,鋼鐵元帥火箭似的飛升。有人在苦惱,糧食太多了怎麼辦?

“口號的力量是巨大的,但口號就是口號,不等於現實。當現實之針無奈地戳破‘三面紅旗’的氣球時,人的情感又竟這般脆弱,脆弱得對已經是失誤的東西還一往情深、難以割捨、一錯再錯。從重提以階級鬥爭為綱,發展到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

在《口號與中國》這本書的封底,寫下了這樣的話:“每一個口號都是一段不能忘卻的歷史,每一個口號都是一段刻骨銘心的人生。”

讀到這裡,又讓人想起那些與口號相伴而生的歌曲,特別是那些歌詞本身就是口號的歌曲,想必也同樣具有記錄歷史和人生的功能。

現在就讓我們循著歌聲和口號,去追溯過往的年代,看看在歌聲和口號背後的歷史與人生,看看中國的昨天和今天。



“工業學大慶”: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家喻戶曉的口號

(插播:歌曲《咱們工人有力量》錄音)
咱們工人有力量,
嗔,咱們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曰工作忙,
嘿,每天每曰工作忙!
蓋成了高樓大廈,修起了鐵路煤礦,
改造得世界變呀麽變了樣!……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史上,工人階級一直被譽為領導階級。觀察中國工人的勞動與生活情況,也許對認識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史和現實具有特別的意義。

(插播:歌曲《工人階級硬骨頭》錄音)
工人階級硬骨頭,
跟著毛澤東我們走,走,走!
胸懷祖國,放眼世界,
革命的路上決不停留。
高舉紅旗,勇敢前進……

在工人階級被譽為領導階級的中國大陸,六、七十年代家喻戶嘵的口號之一是“工業學大慶”。

電影《創業》和大慶的故事


20世紀70年代初,轟動一時的電影《創業》講述的就是有關大慶油田創業的故事。

(插播:電影《創業》主題歌錄音)
(女聲獨唱)
晴天一頂星星亮,
荒原一片篝火紅,
石油工人心向黨,
滿懷深情望北京……

現在請電影《創業》的編劇張天民先生談談大慶精神和I960年到1963年的大慶石油會戰。

張天民先生是原中國中央電視台中國電視劇製作中心主任,中國電影文學協會會長、中國電影家協會理事、他也是《開國大典》、《中國命運的決戰》等影片的編劇。

張天民先生説:“這場石油會戰正是在中國的‘困難時期’,我們沒有石油,包括首都北京當時的公共汽車都沒有汽油了。

“正是這個時期,在東北松遼大平原上發現了可以開採的工業油流。這種情況下,發生了這場大會戰。但在當時,中國工業發展的步伐已經比國際上落後很多,設備很差,甚至最基本的東西我們都很缺乏。只有靠石油工人艱苦奮鬥、自力更生這種精神力量來克服種種困難,比如,用人力拉機器。”

大慶精神和工人代表“鐵人”王進喜


張天民先生説:“在這個過程中,也就產生了中國所説的‘大慶精神’。石油戰線出現了以‘王鐵人’王進喜為代表的工人形象,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的精神大大鼓舞了全中國民眾,激發起了一種建國熱情,一種克服困難的精神。”

張天民先生談到的“鐵人”王進喜,在大慶創業極為困難的情況下提出:“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以及“寧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口號,成為全國工人學習的榜樣。

現在,“鐵人”王進喜已經過世,他的大徒弟王作福先生退休以後還生活在大慶油田。王作福先生回憶起他早年的經歷,以及和“鐵人”王進喜從玉門油礦來到大慶油田一起工作的往事。他稱“鐵人”王進喜為“老鐵”。

訪鐵人王進喜的大徒弟王作福


“為國增光多出油,沒白天沒黑夜,吃飽肚子就來幹”-

王作福先生説:“我是I960年3月從玉門來的,自小沒上過學,參加工作就是好好工作,為掙工資,能夠養活自己、養活家庭就行了。在玉門做了 6年,大部分時間是沒有白天沒有黑夜地打井。

“鑽井時有個轉盤,‘轉盤不停不下班,24小時連軸轉’,那時口號是這麼提的。我那時也年輕,還是樂觀的,吃飽肚子就來幹”。

主持人:“一天24小時幹下來能休息多少小時,再繼續上班?”王作福“七,八個小時,睡一覺起來就再上班,有時候太累了就在油井上找個地方躺一會兒就行。”

王作福先生解釋説,當然了,並不是每天都上24小時班。他説:“我那時候感覺就是,解放後為國增光,多打井,多出油,出好油,國家當時缺油嘛。”

(插播:歌曲“石油工人之歌”錄音)
錦繡河山美如畫,祖國建設跨駿馬,
我當個石油工人多榮耀,頭戴鋁盔走天涯
裡頭頂天山鵝毛雪,面對戈壁大風沙……

石油工人的艱苦生活——

王作福:“1959年黨中央國務院號召全國各地鑽井隊大會戰,組織上對我們講,會戰完了以後,從哪裡來還回哪裡去。半年以後,這個地方看來回不去了,就把家屬接到大慶來了。當時他們來的時候,家屬和職工都沒有住的地方,東北這地方寒冷,我們住‘乾打壘’ ”。

主持人:“王作福先生説的‘乾打壘’是一種簡易的土房。”

王作福:“當時,我參加工作就和‘鐵人’在一塊兒,I960年來到大慶的時候,我們是坐同一列火車來的。六零年的生活咱們不敢提,太艱苦了,鑽井沒有水沒法開鑽,最後就讓大家挖水井、用臉盆端水、水桶挑水、用手搖泵才開了鑽。‘老鐵’當時説,國家沒有油是最大的困難,我們咬著牙也要幹。人沒有壓力,幹不好工作,井沒有壓力不能出油。”

(插播:電影《創業》主題歌錄音)
要讓那大草原石油如喷泉,
勇敢去實踐,哪怕流血汗,
心中想念毛主席……

張天民先生對大慶精神和電影《創業》的反思


時隔多年,電影《創業》的編劇張天民先生在對大慶精神予以肯定的同時,也對大慶精神,以及他自己曾經被公認成功的作品《創業》進行了反思。

張天民:“大慶精神主要就是‘自力更生、奮發圖強’,還應該肯定,中國人要沒有這種勁頭的話,中國這樣的大國,又是個窮國,這麼多人口,要克服困難很難很難,要使中國富強起來也很難很難。

“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這代人,幾乎人人受到這種精神的鼓舞,給國家作出了很大貢獻。

“但是,我們現在提到大慶,當時有些做法,有些指導思想,包括我這部電影《創業》所表現的那些很左的思想,比如我們對很多油田開發上的技術問題(的處理)……技術問題純粹是技術問題,不是什麼政治問題,我的這部電影裡把油田的總工程師寫成一個保守分子

“當然,這部電影在當時之所以引起很大轟動,原因之一就是在當時那種社會背景下,電影裡出現這麼一句話,説‘知識分子是愛國的’,這使很多老一點的知識分子十分感動,有的人就因為這一句話,掉下了眼淚。

“我説的‘左的方面’,很重要一方面就是對待知識分子的看法問題。還有就是對所謂‘階級敵人’的描寫,就在這部片子裡,文藝作品的指導思想也有個‘必須得寫階級鬥爭’,作家就在那兒瞎編。”

(插播:電影《創業》主題歌錄音)
勇握那大吊鉗,推著地球轉,
揮手起風雷,頑石要打穿……

王作福:今日大慶人


工人現在生活工作條件都好了,與過去比是天上地下——

當年,大慶人喊出的口號是:“石油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有著如此氣度的大慶人現在生活得怎麼樣?我們接著聽大慶“鐵人”王進喜的大徒弟王作福先生的談話。

王作福:“現在條件都好了,住樓房,上下班都有交通車,工人上班8小時,下班回來還能洗上澡,能看上電視。現在的條件和過去相差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般普通工人一個月可以拿八、九百、一千來塊錢,生活滿好的。”

下一步改革擔心沒活幹,現在已有開不出工資的現象—

主持人“請問,大慶下一步改革的方向是什麼呢?”

王作福:“下一步改革還都是猜測,好多政策還沒出台,大家有點想法也不奇怪,就是下一步改革就沒活幹了。現在改革就是發展‘第三產業’,效益不好,工業上質量的問題等等,產品推銷不出去,工人就沒活幹,掙不了錢。現在工人工資發不出來的現象也有了。”

主持人:“您現在身體怎麼樣?”

王作福:“我身體不太好,幹了 30多年,幹出一身毛病,膀子有毛病,腿也有毛病,腰也有毛病。”

主持人:“當年跟您一起參加‘大會戰’的老師傅,他們現在身體情況怎麼樣?”
王作福:“大部分都不行,當年‘老鐵’説‘寧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嘛,他們現在身體都不行了。”

主持人:“現在來大慶參觀的人還多不多?”

王作福:“現在沒有60年代那麼多,很少了,都是來做買賣的。”

現在年輕人只知吃喝玩樂,我們經常為這些事在家裡“鬥爭”——

主持人:“請問您有幾個孩子?他們現在也做石油工人嗎?”王作福:“我有3個兒子,都是石油工人。”

主持人“年輕一代石油工人是不是還發揚大慶精神呢?

王作福:“唉!大慶精神啊,我看在年輕人身上體現不出多少來,現在年輕人只知道吃喝玩樂,我們家裡經常要為這些事‘鬥爭’啊。”

(插播:當下青年人流行歌曲錄音)
那感覺,這時代,
純潔已被破壞,還有什麽能留下來?……
張天民:國營企業工人的困難時期
(插播:革命歌曲《工人階級硬骨頭》錄音)
工人階級硬骨頭,
跟著毛澤東,我們走,走,走!
胸懷祖國,放眼世界,
革命的路上決不停留!……

70年代初反映大慶油田創業史的電影《創業》的編劇張天民先生,多年來一直關注著中國工業的發展和工人的生活。

張天民先生説:“目前,人所共知的我們的工業體制、工業管理,制度上有很多問題,很多弊病,而且由來已久。特別是國營企業面臨著困難,進入了非常痛苦的再生時期。很多工廠長期虧損,生產效率低,有些產品幾十年一貫制,多少年不改變面貌。落後的生產工具,粗糙的產品,很多東西積壓賣不出去,造成工廠的虧損。現在,大批工人下崗,這當然是痛苦的事情,對於下崗工人來説,下崗保證金很少,他們處在困難時期。”

主持人:“您認為中國工業體制改革的方向現在是不是已經看清楚了呢?”

張天民:“這不好説。好像全黨全民都在努力探討這個問題,但是,到今天為止,還沒有一個非常清晰的道路。”

下崗工人割先生:我情況比較糟,妻子去賣笑,有的下崗工人自殺


循著“工業學大慶”的口號,回顧大慶精神,訪問今日工人。據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今年印發的國慶口號,其中第十九條是:“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請聽幾位居住在中國大陸不同省份的工人朋友談談他們的生活和心情。居住在湖北省的劉先生是一位下崗工人。

劉先生:“我們單位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下崗了。我1982年17歲參加工作,現在34歲,是個普通工人。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我弟弟、妹妹下崗了也沒有出路。我姐姐是上一個月班,休息一個月,就是拿一個月工資,再拿一個月待命工資,只有170塊左右。

“我的情況比較糟糕,目前連基本生活費也拿不到,沒辦法,我妻子有時只好到舞廳去坐台賣笑,勉強維持生活。

“跟我們一起的也有到外地去做事的。他們一般到深圳去,都不太好,女工出去都沒有什麼好工作,因為現在工作不太好找。

“像我這樣目前生活困難的不少。坦率講,我女兒他們學校開設的一些班,比如輔導班、電腦班,我想讓她去,我女兒也想學,但是我交不起錢,心裡很難受。還有學校的濫收費,隔幾天就收一次……現在,我媽媽在邊上點頭呢。因為我沒什麼收入,我女兒是我母親在幫我養著。

“另外還有下崗、退休工人的補助金、退休金不能發放。比如我們那兒五公司就有一個下崗工人,因為對此想不開,跟公司領導爭吵了幾句,就從辦公樓上跳下來,摔死了。還有一公司一個下崗工人也是想不開,上吊自殺了。”

下崗工人割先生:如果大家都這麼沉默,下一代的日子也會很慘

劉先生説:“他們也知道,不能起來造反,因為共產黨手裡有槍桿子。我岳父現在就是共產黨員。”

主持人:“您父母是共產黨員嗎?”

劉先生説:“對,是的。我姐姐也是黨員啊。目前下崗的基層黨員還是比較好的,中上層太壞了,稍微有點權力了,能撈就儘量撈。我那時年輕,才參加工作,心想好好幹,結婚,養小孩,好好過日子,沒想到情況怎麼就變得這麼糟糕。大概是從1987年以後,對政府不滿的情緒就積累得越來越多了,到現在我完全不能容忍了。

“我的意思是,大家還是應該團結起來,改變現狀,這樣對我的下一代,對我的女兒來説,今後日子會好過一點。如果大家都這麼沉默,任共產黨擺佈,任他們愚弄的話,我想,我們下一代的日子也會很慘。”

下崗工人南昆:所謂“共和國光輝成就”,與我體驗的事實格格不人


居住在雲南省的南昆先生也發表了他的看法。

南昆説:“在國慶節之際,我的心中充滿了感慨。作為一名遵紀守法的公民,我的家庭沒有‘背景’,沒有權勢,所以在很多年以前就下崗失業了。任何經濟生活來源都沒有保障,可以説在很大程度上是政府和社會造成的。我的精神壓力很大。政府開辦了一些‘再就業’項目,使我看到一線希望,但是,再就業的機會總是那些家庭有背景的、靠拉關係的人優先。所以,現在下崗人員的處境非常悲慘。

“中共領導人應當向千百萬下崗工人毫無條件地提供各種再就業培訓機會,使他們在年輕力壯的年代,為祖國建設再盡一份力。政府不應該對應當承擔的責任和義務總是回避推卸,更不應該玩弄卑鄙的欺騙手段,這樣只會加劇各種社會矛盾和問題。

“現在這裡的各種新聞媒體,特別是中央電視台,大量報導所謂‘共和國的光輝成就’ ’播放《祖國頌》等等,這和我所體驗的事實是格格不入的。而且政府還不惜血本地用勞動人民的血汗錢來作宣傳,那是幾十年來人民的血和淚。

“現在,下崗工人,特別是男的年齡在35歲到45歲這階段,我認識兩位這樣年齡的下崗工人,他們確實非常艱辛困苦,而且有家庭、妻子和孩子,在這樣情況下,妻子有時候沒辦法,到酒吧裡陪客人喝酒。

“我們家是普通的工人階級家庭,我母親、我祖母很小都是以手工業為主,後來到了紡織廠,而我父親是翻砂、煉鋼工人。”

下崗工人南昆:父親退休後為家庭生計作短工,生病不能工作後自殺


南昆先生説,他的父親是一位退休10年的老工人,前些時候自殺,離開人世。

南昆:“我父親退休後,還為了家庭去其它地方做些短工,他出現腦血栓後遺症後,沒有能力再這樣工作,我父親走了(自殺)這條路,不是在自己家裡自殺的,而是在樓梯下面可以掛索子的位置。”

工人李先生全家現狀


李太太:我48歲下崗,女兒結婚被解除合同,我想不通——

居住在遼寧省的工人李先生一家3 口,去年太太下崗,今年女兒下崗。李太太説,下崗對她打擊特別大。

李太太:“俺廠是怎麼安排下崗的呢?廠子效益還可以,但是,隨著國家政策的變化,凡是女的到45歲,男的到50歲就必須回家,我們不打折扣地相信領導,就下崗回家了。

“下崗這個問題對我打擊特別大,我才48歲呀,我覺得正是幹工作的時候,一切的業務我都熟悉得很,剛上來的人一問三不知。我反正是想不通,我們廠大部分下崗的都想不通。

“把職工都放到家裡,放到社會上去,社會不就亂套了嗎?今天偷,明天搶,罰完之後再放,放完之後再抓,有什麼用?我現在就擔心我女兒的工作前途問題,因為她結婚了,所以單位就解除合同了,現在她已經下崗回家,沒工作了。”

李家女兒:社會現實距我想像差太遠——

再來聽聽她女兒,這位因為結婚而被解僱的年輕人的想法。她説:“社會現實可能距離我想像的相差太遠,我心理壓力比較大"。

李先生:我們做父母的沒職沒權,沒能力為兒女安排工作——

李家唯一沒有下崗的李先生現在是什麼心情呢?

李先生:“我這個人沒上火過。這回女兒下崗回來,就有點上火。作為父母,儘量應該把兒女的事情安排好,但是現在來看我們兩個做父母的沒有職沒有權,也沒有能力為女兒安排工作。可能我女兒就是覺得社會趕上這個情況也就是她下崗了,她要找到合適的工作確實很不容易。”

退休工人張女士:用這麼多錢搞遊行閬兵,還不如給下崗職工發點錢


接下來聽聽居住在北京的退休工人張女士談她的感受。

張女士:“ ‘十一’遊行閲兵彩排過多少次了,這回搞得很隆重了。搞裝修、建築物安彩燈泡……國內那麼多貧困的人口,用這麼多錢搞M 一'次遊彳了,真是的!

“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想法,還不如給下崗職工發點兒錢呢。可是,這事情也兩説著,咱們也理解,人家好好慶祝慶祝。”

這位被譽為“領導階級”的“工人階級”的一員一這位女工在這兒,為什麼用了 “人家要好好慶祝慶祝”這種説法呢?

張女士 : “因為現在大家都不信任這個政府了。天安門廣場天天拿著探雷器探雷,怕人破壞,害怕得要命。這個社會夠嗆,真的夠嗆,不定哪天就不行了。他們確實搞得沒法讓人信任了。現在,誰在台上誰就拼命撈,不管老百姓死活。

“住在我們院子裡有個老同志,3個兒女在東北,他説他兒子已經有十四、五個月沒發工資,還讓不讓人活了?你説這人能不造反嗎?”

退休工人張女士:電視台採訪,照著官話説唄,敢説別的嗎!

張女士 : “就是北京,看著特別繁華。但是外地亂極了,而且刑事案件特別多。現在説實在的,我們晚上出門,丢車的、搶車的、殺人的,簡直現在殺人都不當一回事了,説弄死就弄死。老百姓有什麼説的呢?只有捱著看吧,反正社會這樣下去夠嗆。真不知道我們趕上什麼時候了,都民不聊生了,現在防盜門都安裝到五樓、六樓了。

“老百姓有點錢不是讓騙子騙走,就是贬值。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攢出點錢,攢到老也讓人給騙沒了。我現在每月拿六百塊錢(退休金),也就將就生活。我們一直是低工資過來的,大病我真的看不起了,一般的病看一次要三、四百塊錢,一個月退休金都不夠看兩回病的。單位根本不給報銷藥費,他不説不給報,而説沒有錢報,等有錢了再説。

“電視上講,現在可好了,緣化啦、美化啦,我覺得這都是官話。心裡怎麼想?

“我親大爺,他們家現在18平米的房子,住了 6 口人。還有個兒子,3 口人在外面租了個10平方米的房子,你説他們怎麼住啊!真是困難極了,沒辦法。誰不愛自己的國家?誰的家誰不喜歡?可是在這兒怎麼活呀?真話不敢説。電視台來採訪,什麼好説什麼,都是那種官話,照著説唄!敢説別的嗎?

“説實在的,如果我先生在家,我跟你這麼説,他都不讓,他會説‘你別找事了’,不讓我説。”

(插播:50年代歌曲《工人階級硬骨頭》錄音)
工人階級硬骨頭,
跟著毛澤東,我們走、走、走!
胸懷祖國,放眼世界,
革命的路上決不停留,
高舉紅旗,勇敢前進,
我們是新時代的火車頭,
我們是新時代的火車頭!……

以上文字的聲頻文件,存錄在自由亞洲電台普通話網頁“心靈之旅”攔目中,鏈接如下:
http://www.rfa.org/mandarin/zhuanlan/xinlingzhilyu/mind-61-090820091552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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